之然

　　我要谈的婆婆，不是形容对年纪大的女性尊称，而是已婚女性对老公妈妈的称谓，这个称谓可以亲近到如母女(概率很低)，可以敬畏到老死不相往来(一时气话)。总之我想起一句话，多年媳妇熬成婆。

　　S是我大学的女闺蜜。她对“婆婆”这个生物的感受深入骨髓，有如惊弓之鸟。话说我这位女闺蜜的性格可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“刁蛮公主”，而是可婉约，可大气的现代女性，在老师、妈妈、同事眼中绝对属于乖乖女类型。可万万没想到，点到S女士死穴的却是“婆婆”。在大学时，她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，在校期间被我们一度认为可以走到最后的金童玉女。谁知毕业典礼那天，他妈妈见了一次S，那个男孩便提出分手，理由是他妈妈要求那男的毕业后随她去澳洲继续深造。不过，无论大学的恋爱是否具备典型性，总之工作后我们几个玩得要好的觉得S不对劲了，她似乎中了婆婆的邪，要栽倒在婆婆的石榴裙下了。不管是相亲，还是自由恋爱，每次通话或者见面，她哭哭啼啼的重心都是围绕着婆婆展开。对方有嫌弃她矮的，有认为她爱玩不做事的，有婆婆和亲戚群起而攻之，也有认为自己儿子配不上，怕她以后变心的。

　　印象最深的一次是S再遇“婆婆劫”后，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。满口酒气地对天发誓，我以后要是生儿子，一定不嫌弃儿子找的任何一个女人。当然是气话，第二天酒醒后又对我说，还是生个女儿吧，这样就不会有机会做媳妇眼里讨厌的恶婆婆了。

　　后来，我们几个陆陆续续结婚了。令人吃惊的是，她最后选择的老公竟然有个单亲妈妈。刚开始的时候风平浪静不少，她充分吸取了与前几任婆婆斗智斗勇的经验，逢年过节给点生活费、买点礼物啥的，跟我们出去逛街更是不忘随手带上一瓶玉兰油孝敬婆婆，她说幸福要自己争取，以前出现的所有问题都是自己的问题。我们打心眼为她的改变感到高兴，当然也没传出什么和婆婆不和的消息。一个闺蜜还打趣S说，你们现在是两女孝敬一夫呀。S满不在乎得说，那是我老公，是她儿子，能一样吗，这叫一起爱。

　　有这番意识让我们很欣慰。之前在报纸上看到那些单亲婆婆推门阻止儿子儿媳亲热，不做家务儿媳全包等现象均未在S身上发生。我们想，S应该是过了婆婆这道坎，修成正果。后来她的儿子出生了，我们更少聚到了一起。有时候打电话想约出来都是一件困难的事，也难怪，打个电话不是在换尿布，就是在陪睡觉。只要不和婆婆吵就好了，我们也相信S真的成长了。

　　过去的这个夏天，她把我约出来了，哭哭啼啼得想离婚。一聊发现还是婆婆出了问题。那个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的婆婆在她生了儿子之后，变了。按理说，家里两男对两女，应该阴阳平衡了。S却说她婆婆一些举动让她受不了。且不说月子里各种不允许，出月子后事业心很强的她想马上投入工作。没想到婆婆成为了生活的“助力军”，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，婆婆雷打不动吃完饭出去跳广场舞，没有丝毫共同面对的意思;白天开着电视让孩子猛看非诚勿扰类型的综艺，任凭孩子看没看懂;天气炎热不愿给孩子喂水，天气变化也不给换衣服，只顾煲电话粥，每周末必定当起甩手掌柜，出去和姐妹们爬山搓麻，令S彻底放弃电影、逛街，和闺蜜下午茶的机会;小孩经常生病不说，生起病来更是只有S一个人彻夜难眠，陪伴左右——咳，总之婆婆的“罪名”一时间“罄竹难书”。

　　“我觉得我现在都不是我自己了。她‘爬’在我的肩头不能自己。”

　　“你老公不管吗?”

　　“他?每次让他说说他妈妈，他总说我妈这辈子多不容易呀，你就多担待点。”

　　“如果你还爱你老公，你就再忍忍吧。”

　　“我就是不愿意跟婆婆过了。为什么每次总是要我忍婆婆，一忍再忍，而不是她忍忍我。女人何苦为难女人?”

　　我听了最后一句，忍不住笑了。是啊，为什么都是S在忍各种“奇葩”婆婆，而不是各位婆婆手下留情，充满人间大爱，忍一忍儿媳呢?我在想，这个答案是不是要等到S打磨许多年后，自己当上了婆婆后，会有一个答案呢?